七章、迅猛龍群
慘叫聲中斷。
人影掉下來,掉進了龍嘴裡。
法貝路希接歪了。
「……。」
「……。」
「……。」
「……。」
「……。」
「……。」
「托魯克啊啊啊!」一名婦女丟下彈弓衝出來,撲在地上哇哇大哭。
法貝路希從驚呆中回神,低頭湊到婦女前方,吐出嘴裡的傢伙。
托魯克滾出來,渾身口水,亂呸道:「大黑!你今天開始每天刷牙!……噢,瑪拉!」蛋龍團長一身口水地撲過去,抓著老婆滾了兩圈。
甚至不管自己渾身都是龍口水,對著婦女的臉就直接親了一口。
回過神來的瑪拉給了他一拳。
「你怎麼不去死!」
蛋龍團長仰頭噴出一注完美拋物線的鼻血。
法貝路希被婦女突來的暴力嚇得一縮脖子,連自己嘴裡有汗酸味都忘了。
蛋龍團員們一個接一個的從龍背上探出頭,髒兮兮的臉上都是回家的開心笑容。
他們揮舞雙手,嘴裡哇啦哇啦一大串呼喊。安茲塔人們放下武器,對黑龍消去了戒心,靠上來迎接家人,劍拔弩張的場面立刻變成和樂融融的團圓大會。
法貝路希在一旁看著,又覺得眼眶開始熱了……噢,不只眼眶,皮也熱熱的!
他趕緊低頭,把火箭矢從身上撥掉,翹起尾指捻熄火焰。
「這位是大黑。」托魯克濕淋淋地,而且掛著一邊鼻血地介紹道。
他得意地叉腰又抖腳,表現得沾沾自喜。
「上次那個部落獵人沒說謊,赤棘龍的洞裡好多貴金屬加工品!牠肯定搶劫了商隊,我們這次搬走一座寶山呢,馬骨商會給我們好多糧票──雖然我覺得他們其實坑我們了不少──大黑還幫我們打退那隻赤棘龍!」
法貝路希抬起一隻前爪蓋在臉上,不想面對回憶。
幾個團員配合團長,像花街的女孩賣力扭著屁股,描述黑龍如何用掃尾把那頭赤棘龍打到口吐白沫。幾名安茲塔人也興奮起來,開始模仿團員扭屁股的姿勢,渴望把當時的場景栩栩如生地印在腦海裡。
其餘安茲塔人們瞪著黑龍,眼白與牙齒在黝黑的臉上閃著濕潤光澤。
法貝路希從爪隙望出來,看見一堆閃閃發光的視線,放下爪子,像頭乖巧的大狗般蹲好,微微垂頭,禮貌地小聲道:「你們好。」
「對了,大黑只會說通用語。」托魯克還自以為小聲地又補充道:「而且好多發音都怪怪的,千萬不要笑他!」
安塔茲人停下了部落語交談,很有默契地全體轉用通用語,濃重的南方口音讓他們的聲音大上不少。
瑪拉的大嗓門首先傳出來。
「真的不是來偷龍的啊?」
平底鍋替黑龍辯駁道:「保證不是!大黑是先龍,他不會亂吃蛋龍!」
羊皮捲附和道:「他也不吃生蛋,他愛吃熟的!」
托魯克給了羊皮卷後腦一掌,氣急敗壞地解釋道:「亂講什麼,大黑絕對不會不經允許就偷吃東西!……不過確實有愛吃熟食的壞習慣。雨季時,我會帶他去登記冒險團。」
瑪拉點點頭,像個氣勢威武的戰士般叉腰,挺起宏偉的胸部,大聲問道:「好,告訴我,托魯克,你是要拿三小去餵大黑?」
不等托魯克開口,瑪拉連珠炮似地開始講道:「我們的存糧都醃過,太鹹了,大黑不能吃,蛋龍寶寶又吃光了菜,還是你要告訴我,你要用這堆不新鮮的火焰角羊當他的口糧?雨季要來了,小蛋龍們開始吃雜食,一邊打獵一邊採集之後,你有時間餵大黑?別告訴我你要放牧他,叫他自己去打獵,安茲塔照顧龍是天職!不管是蛋龍還是戰龍!」
雖然不是對著他罵,但法貝路希與托魯克一樣越聽頭越低。
當初托魯克就提過他們養不起他的事情,可是在寶山的威脅下,托魯克還是收編了自己……
「帶回來又養不起,你知道你有多沒良心嗎?」瑪拉揮舞壯碩的拳頭,有種會再給托魯克一拳的感覺。
「……我又沒說養不起。」托魯克心虛地說:「帶大黑去打獵收穫很好呢,而且也可以帶很多貨物,還可以代步還有當帳篷……」結果他還是沒回答到重點。
「你最好過得了安立德那一關!」
安立德是安茲塔的族長。
凶神惡煞地講完後,瑪拉朝黑龍轉過頭來,臉上都是柔和親切的微笑,彷彿剛才根本沒有在擔心「養不起」的難題還有罵丈夫。
「好大黑,別理這個不負責任的北七,你餓了嗎?我帶你去打獵好不好?雖然現在天色黑了,但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的魚很多又好抓……」
「噢!魚、魚嗎?」瑪拉好像沒有對自己生氣,法貝路希鬆了口氣揚起頭。
他確實餓了,可是魚太小了,弄熟好像很麻煩?
瑪拉像個溫柔的母親,憐愛地拍著黑龍前爪。
「沒錯,很多魚……而且又肥又嫩,現在是繁殖期,魚肚內甚至有魚卵!噢,羊皮捲剛才說你愛吃熟的?你的身體適合吃熟的嗎?要是吸取的營養不對就糟糕了,看看你渾身的傷唉唷我的阿濕婆……」
瑪拉聞到濃烈的藥味,看著黑龍的眼神好心疼,
為了要讓只比鴕鳥大上一些的蛋龍習慣巨大的黑龍,安茲塔人把法貝路希安排到了部落的下風處,使他的氣味不會被風直接吹進蛋龍群,蛋龍們又能遠遠地望見他。
他們選了一個背向東北方的山坡,那裡正好不會讓法貝路希在日出時被直射眼睛。
山坡離最邊緣的帳篷有片空地,土壤乾燥,沒有潮濕的泥巴,生長著低矮植被與矮樹。障礙物不是問題,法貝路希一爪子就按平了。
安茲塔的孩子們跑出來,一看見黑龍(而且似乎沒有危害性)全部都興奮地發出嚇人的尖叫,不管大孩子小孩子,通通舉高雙手衝過來,巴不得直接跳到龍頭上去。
安茲塔人合作地抓起離自己最近的暴衝孩子,巴了他們的腦袋一下使他們冷靜。
一個孩子摸著頭問道:「瑪拉,這是哪來的,我們要養他?」
「他跟著托魯克工作,照顧他的事還在商量中。」
「他好黑、好大!我能為他做肛門清潔嗎?」這個膚色黝黑的孩子雙手做著某種壓轉動作,好像在對著某個東西又轉又挖,「就像我幫蛋龍清理的那樣?」
法貝路希瑟縮了一下,覺得菊花有點涼。
「我不知道,你可以問看看他。大黑是先龍,他能跟你交談,不過要記得用通用語。」
「我想我暫時不需要那樣的清潔。」法貝路希捲起尾尖。
「健檢的事情先放放。」瑪拉墊起腳尖拍了拍黑龍的下巴,一手扣住龍鼻孔靈活地爬上黑龍鼻頭。
「現在就帶你去吃晚餐,不過首先我們要把你身上的綁帶和行李卸下來。好大黑,來,伸直你的尾巴,然後貼在地面上……很好,這樣你的翅膀也會自動收正,現在把你爪尖的方向互相相對。」
法貝路希慢慢調整姿勢,前爪現在看起來像內八,他感覺到有幾個人抓著行李爬上他的背心,扣環鬆脫了,行李與火焰角羊發出落地聲響。
法貝路希感到久違的輕盈,還有一點點的羞恥……感覺就像把衣服脫光了一樣。
由於法貝路希為托魯克工作,所以瑪拉會負責起暫時的照顧責任。安茲塔人與瑪拉告別,捆起火焰角羊肉,各自回家繼續弄晚餐與看管孩子了。
灰暗的清晨,夜晚積聚的溼氣蔓延著,在帳篷與葉片上凝聚成露珠。
夜晚喧鬧的生物們重歸平靜,日出前的此刻像某道交界線,白天與夜晚互不跨越。
忽然,日出像一隻猛然睜開的眼睛,用它迷濛卻震撼人心的視線舔舐大地。
大地好像被它的熱情給升溫似的,露珠與溼氣一點點蒸發,化成迷霧般的朦朧晨曦,攏罩住所有的景象。
鳥開始鳴叫,巨獸首領也發出覓食訊號。
一陣大風撫過地面,晨霧在溫暖陽光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法貝路希的夢裡是一群又一群的莫拉魚。
這些魚不但活蹦亂跳,而且既沒去骨也沒去鱗,還張著血盆大口想咬他。
黑龍皺著眉,頭在翅膀下輕轉,爪子刮起一塊地面。
法貝路希想找柴火來烤熟牠們,但是他的爪子一直踩扁樹木,他想知道他的雙手去哪裡了,那雙右能寫字左能畫圖的雙撇子手。
莫拉魚們彈跳起來,下巴的骨骼鬆開,變成無數大口向黑龍吞來……
「想烤熟錯了嗎!」黑龍怒吼一聲,暴跳起來,氣流把山坡下凝聚的陰暗霧氣給噴散,保持著張口怒吼的姿勢,呆呆地醒神了。
幾個安茲塔孩童掛在樹上,目瞪口呆地看著僵硬姿勢的黑龍。
有個孩子先道了早安:「清晨的露珠向你問安,大黑。烤熟很棒。」
法貝路希眨眨眼,重新習慣了大角度視野——不管起床多少次,他依舊不太能習慣龍族的視野——閉上嘴,迷糊地轉動脖子張望四周。
沒有莫拉魚。
只有一堆嚇呆的安茲塔人跟小孩。
瑪拉聽見龍吼衝過來,看見的就是黑龍用很娘的斜坐姿勢倚在山坡下,翅膀半開凌亂半聳,眼神睏倦迷糊,像一隻剛睡醒的哈巴狗。
一個樹上的孩子誠實地幫黑龍解釋道:「大黑他說想要烤熟。」
瑪拉一秒反應過來。
她像個無奈的母親嘆道:「熟食對身體不好,不能這樣挑食哪。」
所以法貝路希昨晚幾乎是在瑪拉殷切的期盼目光下,將那些魚生吞到肚子裡的,整晚嘴裡都是莫拉魚黏滑的感覺,連作夢都無法擺脫。
安茲塔的每個早晨都很忙碌,一半的青壯人手負責蛋龍的照顧,其餘的小孩或老人則負責日常雜務,整理糧食、煮奶、練酸奶、揉藥草或採集。
為了多省一些運水的時間,安茲塔人會向游牧的羊群部落或牛群部落買奶,代替飲用品,喝不完就製成能久放的酸奶或乾乳酪,以及蒸餾成奶酒。
法貝路希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才想起來自己暫時沒工作了。
他站起來輪流伸展四肢(來自在冰雪大陸的暖身操,可惜他沒有刷牙這個活動了),自覺找了一個離部落有段距離的地方開始半蹲翹尾巴……
順利解決龍生大事後,他開始在部落邊閒晃,一邊與一群蛋龍大眼瞪小眼。
蛋龍對黑龍很有戒心,總是有幾頭眼睛不眨地監視著他。
安茲塔人今早例行公事,輪流帶著成年蛋龍與半成年蛋龍進獸欄,敲好木樁,繫上蛋龍韁繩,拿著短鞭呼喝起來,驅使蛋龍繞著木樁開始走路,接著小跑。
大蛋龍運動完之後就換小蛋龍進場了,少年少女則去幫大蛋龍刷身體。
小蛋龍非常躁動,像一群瘋狂的金龜子鑽來鑽去衝來衝去。
安茲塔人必須訓練牠們學會聽口令以及習慣短鞭,忙得焦頭爛額。有幾個中年男人累趴在獸欄外,獸欄內的人則繼續與那群小蛋龍奮戰。
蛋龍是一種以後腿直立的雜食龍,長得像恐龍中的似鳥龍屬,但其實是亞龍。前肢發達,某些情況可以用四肢行走,智力和狗差不多,吻部似喙,幾乎能適應所有地形。
有了蛋龍,甚至還保證了分量十足的蛋早餐。
蛋龍的糞便在大多數地區都是一種髒話,意指過多的廢物,通常搭配使用的還有瘋瘋豬之友。
法貝路希低頭湊過去,想找話聊。
因為不想嚇到人,他壓低身體,結果那群蛋龍一看見黑龍低壓身體走近,全部都高昂地叫了起來,有種集體朝黑龍衝上來的趨勢。
法貝路希嚇得連續倒退好幾步。
安茲塔人注意到他了。
那五個中年男人走過來鑽進黑龍的陰影下方,直接躺在龍爪上,其中一個呼呼大睡起來,蛋龍見狀,漸漸解除警戒。
法貝路希低頭,首先問好道:「早安。」
「蛋龍向你問好,大黑。」
「我從來不知道蛋龍是這樣訓練的。我是說,我看過蛋龍,不過完全不清楚牠們還要經過這樣的訓練……對了,牠們怎麼沒有長毛?」
北方的蛋龍身上長著長絨毛跟羽毛,安茲塔的蛋龍看起來則像沒救了的脫毛症患者,身上的皮五彩斑斕,頭上翹著幾根呆毛。
「哎呀,蛋龍一直都沒有毛啊?就算有,把鞍具穿個幾年大概也會掉光了吧。」
男人們哈哈大笑,開始炫耀他們的部族驕傲。
「我們安茲塔蛋龍是最好的蛋龍喔,健康強壯而且會聽很多種指令,雖然體型沒有野生的大,可是耐力卻比野生的好。今年的訂單也不少,有好多坐騎批發商來買呢!」
男人們沾沾自喜地大談蛋龍,還向法貝路希炫耀了很多部族服務,像是為亞龍治傷病、提供恐龍諮詢,還有販售龍蛋或幼龍等等……
談話似乎激起了他們的興致,男人們爬起來,開始教導法貝路希關於蛋龍口令的知識,還自爆他們其實在口令裡面加入了買家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的隱藏指令……
法貝路希的記憶力一如他身為人時好,他一邊在心中吐槽著為什麼要加入沒人會用的指令,一面把口令都記下了。
「對了,托魯克好像還在跟族長商量你的事情。」
「噢!那、那我需不需要過去……」
「不知道,我昨晚聽見他們吵得很大聲……如果你看見托魯克鼻青臉腫,那麼他應該是成功了。」
才說著,他們就看見托魯克騎著一隻蛋龍過來,身上配著巡邏號角,而且換下了骯髒的冒險服裝,穿著一套飾羽的蛋龍皮衣。
他滿臉拳打腳踢的痕跡,掛著兩行鼻血。
一看見黑龍爪子上躺著人,他策龍衝過來。
「欸!大黑不是躺椅!」
「我在你的臉上看見族長的鞋印了。」族人笑嘻嘻的。
「你是不是很想要在臉上也印上我的鞋印啊?給我下來!」
「聽瑪拉說,你把大黑帶回來卻根本沒想過你沒有時間照顧他?」
「時間就像阿濕婆的乳溝,不用擠就會有!你到底還要躺多久?」
男人從龍爪上滑下來。
「如果你養不了他,給我好了!我家人超多。」
他炫耀著自己有一打的孩子,其他人一聽,也跟著炫耀自己家加上親戚又有多少打孩子,接著對沒孩子的托魯克哈哈大笑。
「來,我讓你再也沒有孩子!」
托魯克跳下蛋龍撲過去,扯掉對方的褲子,一群男人打成一團,接著從群架變成了互搶褲子,空氣中有好多垂垂的東西甩來甩去……
法貝路希仰天看雲,覺得自己的生活好野蠻、未來好灰暗。
托魯克最終搶回了自己的褲子,還扯破了其他人的褲子。
他穿好後,一手抓向屁股拉彈了一下卡在屁縫中的布料,邊抹著鼻血,邊告訴法貝路希族長同意他留下來了,而同意黑龍留下來的條件是族長想要坐一次龍……飛起來的那種。
──飛起來有點困難,他連翅膀怎麼全張開都不太清楚,所以關於收養他的問題到底解決沒有?
法貝路希深深疑惑。也許昨晚他們會吵得那麼厲害只是在爭論讓族長怎樣騎著他?……不!他應該要對這個部落的領導有點信心。
法貝路希心虛地說服了自己。
托魯克另外有個壞消息:最近部落要遷徙了,所有人會忙到翻過去,這段期間黑龍可能要自己處理肚子的問題。法貝路希點頭應下。
感覺似乎不是很難解決的問題,反正追著看起來能吃的跑就好了,如果有追著他跑的……他就踩扁對方!
「最近要遷往南方,只有停留的時候冒險團才營業,這幾天顧不了你,忍著點,餓了先自己去抓魚吃,逮到動物的話帶回來,我幫你烤……然後千萬別告訴瑪拉!」
一想到瑪拉的凶狠,托魯克抖了抖,如果法貝路希沒看錯,他竟然有點興奮。
「那麼冒險團不營業的時候我要做什麼?」
「族長還在想,他說沒想出來之前他不要喝酒了。」
這個意思是族長很希望他留下來,可是又找不到事情讓他做,所以才要這樣逼自己嗎?法貝路希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愧疚。
托魯克接著向黑龍簡單說明附近的獸群方向,交代了一大串注意事項,深怕黑龍被欺負。
「我是戰龍。」法貝路希越說越小聲,「我不會遇到危險……應該吧……」
托魯克還是那麼沒良心。
「也對,反正上次流那麼多血你都沒死了,哇哈哈!」
安茲塔人們拿著改良版的綁帶來了。
他們昨晚聽說了黑龍買不到龍鞍的事情,於是將那些改良過好幾次的綁帶又改良了,變得看起來像一件多功能背心。
他們友善地道了早安,然後將大背心交給黑龍。
法貝路希感到新奇地拿起背心。
安茲塔人手藝太猛了,他甚至可以自己動手穿上這東西!
用許久不曾有過的穿衣動作將背心套好後,安茲塔人還爬上來幫他調整了尺寸,讓他可以穿得更合身。
而且更棒的是:安茲塔人將滑翔翼阻擋裝備的問題解決了!
現在背帶的部分集中成一條結實的纜繩,從後接到背部翼膜與身體連接的終點,往下與胸前延伸的固定帶扣在了一起,非常符合龍體工學。
法貝路希伸長脖子,用很極限的方式轉頭打量自己的模樣。
噢,老天,他像極了一隻導盲犬!非常有「在職」感!
而且這件背心就像他以前在家常穿的那一件,只是它是用皮革交織而成的不是羊毛,結構也方便人類可以在上頭攀爬移動,背後和胸前都有貨物網跟行李束帶,背上的乘坐區還增加了安全帶跟皮革扶把,甚至有個可以收納的遮陽棚!
安茲塔人驕傲滿足地叉腰大笑,說就算是那些渡海來度假的貴族遊客都絕對不會挑剔了。托魯克一聽,一拳搥在掌心,大吼一句──
「就靠這個賺錢啦!我要去跟族長說,然後笑死他!」
唔,載著遊客繞上兩圈好像不是很難的事情。
法貝路希的思緒一路朝觀光吉祥物的方向前進不回頭。
瑪拉過來了,扯著托魯克的耳朵把他拉走了。
聽說巡邏的安茲塔人發現附近有狀況,所以召集了一些人,來送背心的安茲塔人們也跟著瑪拉走了。
瑪拉離去前,告訴法貝路希可以到昨晚的大湖附近看看,那裡除了莫拉魚還有很多大型動物。
想到自己再也沒有早餐店準備好的熱騰騰食物,還有冒險團的例行獵物,饑餓感驅使法貝路希認命地起身,開始自己的第一次單獨打獵。
希望不要跟處女戰一樣蠢就好了。
他甩甩頭,鼓起勇氣,在心裡告訴自己道:「法貝路希!你已經不是小孩了,你要學會獨立,即使是在一個超野蠻的荒野!」
重振好心情,法貝路希一路朝小山走去。
安茲塔人看見黑龍要去獵食,不約而同撲出去扯住想跟上的孩子,接著把他們栓在了樹幹或帳棚上。
我是戰龍!我要重振龍風!
黑龍昂頭,用威風凜凜、信心滿滿的姿勢小跑步出發了。
看著黑龍輕盈的小跑步姿態,綁好孩子的羊皮捲回頭,朝平底鍋說道:「我堵一桶奶酒,今天晚上老大會因為大黑餓肚子而被瑪拉扔進蛋龍糞便裡!」
「我賭兩桶,今天中午就會發生了!」
兩人嘿嘿壞笑。
法貝路希保持著自己製造的好心情,一路輕盈地朝山丘小跑步。
不過就是不要把動物踩扁,拍飛就可以了,他能自己做到的!或許他還可以構想一份關於《獵食過程》的文章?
撇去他現在拿不了鋼筆不談,一想到寫文章法貝路希又覺得人生充滿了光輝。
黑龍上了山,他這次小心翼翼地不再撞歪任何樹木,學著一隻大貓的姿勢,「歪七扭八」地鑽進樹林裡。
找了一個順眼的地方,法貝路希停下來,開始打獵的第一個步驟:氣味。
他將這個步驟分成上下左右前後的方向,然後在每個方向又細分了四個角度,迎著風,放大鼻孔,一面回想過去聞過的種類,一面從正前方的上中下聞起……
唔,有酸酸而且乾乾的氣味,可能是鼠類。
好,換右邊——有點臭,帶著尿騷味,濕濕的腥味,可能是犬科。
再換左邊——有濕潤的植物,還有濃烈的腥香……覓食中的鹿類!
完成了第一個步驟,法貝路希感到非常振奮。
他甩甩頭,讓自己冷靜一點,進入第二個步驟:垂頸將鼻頭貼到地面上。
黑龍一路聞著氣味走向樹林深處。
如果戰獵巴魯在這裡,他會因為看見一頭黑龍像狗一樣聞著地面而想給自己一斧子。
法貝路希貼著地面聞,跟隨著痕跡,例如被嚼過的濕潤嫩樹芽、濕土中的蹄印……噢,不管看見動物的足跡幾次,法貝路希都覺得好新鮮。
「是動物的腳印耶!」這句話老是盤旋在他的腦海裡,像個幼稚的孩子一樣大喊大叫。
法貝路希放輕腳步追隨痕跡,當氣味越來越濃烈後,他忽然發現自己卡步驟了。
第三個步驟通常交給冒險團負責,因為法貝路希太大隻了,永遠都會讓獵物先發現他。
冒險團會叫黑龍待在原地,由團員打頭陣,將獵物趕向黑龍。
所以,現在自己到底是要繼續前進,然後追著可能一直移動的獵物聞,迷失到未知的地方,還是要回去喊人……回去喊人太丟臉了,駁回!
法貝路希茫然地貼在原地,彷彿看見了人生岔路。
再度想起了隔壁鄰居的花貓。
那隻花貓追對面鄰居的松鼠寵物的方式,就是立刻撲上去,直到追到手為止。
就像他在學院中經常聽到的一樣:「追女朋友就像貓追老鼠,拼命追就會有希望!」……法貝路希一直對這個理論抱持懷疑態度。
但他想不出其他辦法了,既然有方案,他的研究精神就不會讓他中斷手上的事情。
法貝路希做好準備。
貼身收緊翅膀?完成。
四肢關節靈活?沒問題。
龍角上面有沒有卡東西?沒有!
黑龍聞好方向,砰砰砰地跑起來。
鳥巢從樹上飛出去了、小樹苗從土壤裡飛出去了,連無尾熊都變成了一道空中的拋物線。
視野中後退的樹林景象裡,法貝路希看見那隻在「地震」中彈來彈去的雄鹿了!
他好開心,他撲上去。
雄鹿被土石流沖走了。
法貝路希大感不妙,用狗扒式四處挖起來,除了一堆樹根與土壤,法貝路希再也沒看見那隻雄鹿。
黑龍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像被砲彈打到的樹林,覺得有點淒涼……好吧,他的報告也不是沒有被打槍過,而且現在「只是」打獵而已!
再接再厲,法貝路希重新回到第一個步驟:把空氣當成棋盤,一格一格地重新聞。
可能是因為剛才引起的「地震」,法貝路希沒再聞到新氣味了,而且土壤與植物汁液的氣味越來越濃厚,他決定換個地方重新他的打獵步驟。
他抬頭,打算看看太陽方位好辨認方位。
……咦?那是烏雲嗎?
法貝路希用左掌揉揉左眼,再用右掌揉揉右眼。
噢,那不是烏雲,那是黑煙。
法貝路希鑽出樹林,隨著黑煙的來源移動視線,看見遠方的部落。
安茲塔的帳篷群邊緣有一處冒著濃煙,火焰代替了帳篷的彩色圖騰,連哨塔都變成了火炬。
放養的蛋龍四散奔逃,安茲塔人在驅趕幾個看不清的晃動黑點們,無論那些東西是什麼,牠們都在攻擊蛋龍,而且與安茲塔人打了起來!
空氣中有輕微的燒焦味,可能還有血腥味。
一種冰涼壟罩住法貝路希,像是突如其來的現實,狠狠地把他嚇呆了。
這裡沒有警備隊、也沒有曉徽教廷、更沒有軍隊,他唯一可以依靠的部落正在災難中……他為什麼要想著求救的事,他明明就能幫忙。
法貝路希瞪著部落的方向,跨出步伐──
刮骨般的低嘯傳入耳中,幾頭小東西擋住他的去路。
法貝路希停下腳步,才剛看出這些大膽的小東西長著羽毛,一口尖牙,忽然就感覺到有好多生物跳到自己背上。
法貝路希大叫,直立起來甩動身體,這些生物抓緊了他身上的背心,沒有一隻被他甩下去,胸前和背後開始有刺痛的感覺,這些東西在咬他!
有一隻撲到他的鼻子上來,法貝路希又慌又怕,胡亂噴氣將對方甩到地上,那個小東西滾了幾圈翻身起來。
——迅猛龍。
牠們觀察黑龍很久了,有信心拿下這個沒有威脅性的傢伙,對方身上有傷,而且體型過大,對牠們來說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肥肉!
沒有跳上來的迅猛龍戒備地徘徊在一段距離外,對法貝路希發出挑釁般的呼嘯,跳上來的迅猛龍則用腳爪鉤住了皮革,前肢爪尖也狠狠插進龍毛裡,穩穩地趴在黑龍身上撕咬,而且專挑舊傷位置。
已經癒合得幾乎像新生皮肉的痂被撕開,迅猛龍還不停地往內翻,讓每個傷口達到最大出血量。
好痛!法貝路希的腦海中只有這個感覺。
他剛扯下胸前的迅猛龍,剩下的全跳到背上去了。
他用背脊去撞樹幹,可是迅猛龍又躲進了翅膀的死角。
他倒下打滾,迅猛龍在他身上跳躍攀爬,一點傷亡都沒有。
一頭迅猛龍飛躍般地跳上他的頸子,奔上龍眉張嘴對著龍眼咬去……
托魯克一揮石錘,打飛了一頭迅猛龍。
那頭迅猛龍在地上踢了幾下腳很快又爬起來。幾頭跟狗一樣大的迅猛龍輪番攻擊托魯克,不是被揍上一拳就是被一槌打飛。
牠們在拖延時間。
只要把這些人類拖住,少數的同夥就能趁機咬死許多竄逃的小蛋龍,甚至還能殺死稍小的成年蛋龍。牠們不挑大蛋龍,因為殺起來太慢。
前線的安茲塔人成小組與迅猛龍對抗,後方的男人則掩護女人與小孩撤走。
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打包帳篷丟到拖車上,讓情緒還算穩定的領袖蛋龍拉上車子,吸引蛋龍群集中跟隨車隊集中,減少落單。
瑪拉甩動一捲皮毛,打飛一頭想跳上車咬小蛋龍的迅猛龍,擠在車上的小蛋龍縮成一團尖叫,有幾隻被同伴擠出了車緣掉下地面。
一頭迅猛龍從側面衝出來,咬上兩隻轉身就跑。
「鍋巴、鹽巴!我要失去耐性了!」族長甩著寬劍大吼。
「平底鍋!平底鍋!」鍋巴朝同伴叫道:「我需要一根法杖!」
一根短杖在空中轉著圈朝他砸來,剛扔出短杖的平底鍋抄起一個平底鍋對著迅猛龍的身體就是一記平底鍋——
「砰!」
平底鍋沒凹,迅猛龍的左前爪軟軟垂下。
圍著車隊站成五角的冒險團員舉高法器,一手搓碎材料。
「不准進來,我踏足在你厭惡的事物上。不准進來,因為我是土地的主人,我不歡迎你、我不邀請你。在我打開大門以前,你不准進來。」
一片彷彿蛋殼的圓罩浮現,朝大部分的車隊與蛋龍壟罩下來。
隔離罩下降得很慢,安茲塔人努力在魔法完成之前將能逮到的小蛋龍或小孩扔進裡面,來不及進去的就集中在一處。
迅猛龍們已經逮到了一些小蛋龍,牠們不把力氣花在安茲塔人身上,因為就算殺了或傷了這些人類也不能當成食物,安茲塔人不會讓牠們有機會拖走任何一人。
相比之下蛋龍好獵殺多了,落單的蛋龍會亂竄,也方便咬走。
蛋龍首領昂昂叫著,試圖把族人全都喊回來。
安茲塔小孩拉出幾頭蛋龍,一踹牠們的屁股,口裡呼嘯著指令。
三頭大蛋龍聽見指令馬上冷靜下來,朝車旁的迅猛龍衝去,一雙前肢扣住對方的肩膀,腦袋往後一彎,給迅猛龍來了一記頭槌!
迅猛龍被放開後失去平衡,在地上踢著腳卻站不起來——蛋龍的頭骨質量比牠們的高,被狠狠一撞牠們就很難回過神來。
大蛋龍跳上去,就是一頓踩踩踩。
「阿普斯在上!」族長再度打飛一隻迅猛龍,一手抄起瑟瑟發抖的小蛋龍往車上拋,「我知道我們今年走晚了,但是這群傢伙怎麼來得這麼快?」
「對啦!才晚上半個月,因為臨走前冒險團接了個大案子!」托魯克撞開一隻迅猛龍,「我覺得我們幸運多了!這群迅猛龍的數量真少!以前可是有快四十隻呢,今天我看看……才十五隻!」
「這群聰明的東西怎麼可能不集體行動,剩下的一定也在附近,守好蛋龍跟車子,牠們一退我們就離開!」
「托魯克!大黑不見了!」
瑪拉大喊著,手上忙著分發火把。
安茲塔人拿到火把立刻插在車架上,讓迅猛龍打消對車上小蛋龍的主意。
托魯克一聽,神情整個不好了——
他告訴大黑去打獵的方向好像就是這群迅猛龍來的方向。
迅猛龍已經收穫了幾隻小公蛋龍,小母蛋龍第一時間被安茲塔人藏得很好,沒有失去任何一頭。
即使迅猛龍們還能繼續攻擊,忽然間,牠們像感受到了什麼一樣,整齊劃一地退了,有的甚至將嘴裡的小蛋龍拋下。
托魯克還在疑惑這些傢伙為什麼放棄了,忽然感受到地面的震動……
朝小山的方向一看,黑龍正在往他們這裡疾奔!
他心下一喜——太好了!
看黑龍氣勢洶洶衝過來的模樣簡直凶神惡煞,這些迅猛龍一定是給黑龍通通嚇怕了……
黑龍跑近了,但他嘴裡喊的不是威猛的咆哮而是淒慘的哀號。
法貝路希痛苦地狂奔著,身上爬著滿口是血的迅猛龍群,從部落不遠處奔過,剩下的迅猛龍追上去,跳上尾巴與大腿,像群老鼠一樣淹上黑龍的身體。
幾頭迅猛龍趴在龍頭上,想弄瞎眼睛。
蛋龍冒險團呼喊著法貝路希,但是在劇痛中恐慌的法貝路希根本聽不見,他只聽得到迅猛龍的咕嚕聲,與牠們撕開傷口的聲音。
「打下來!會魔法的快去幫他!把那群東西打下來!」
族長揮舞著寬劍怒吼,接著丟下武器搶過一副弓箭,跳上自己的蛋龍,策龍追去,安茲塔人們也找到自己的蛋龍跳上去,帶上弓箭與火把。
法貝路希很累。
除了失血,也有飢餓的關係。
昨晚的魚早就消化光了,而他又在小山裡耗了一中午,又餓又渴,再衝刺了這麼長的距離,更別提他中途痛得滾倒幾次,體力大量消耗。
即使痛到幾乎失去理智,但法貝路希還是記得不能倒下,因為一倒下掠食者就更有可能爬到牠們想要的位置,所以他一路努力地朝部落跑來。
雖然他成功跑到部落了,但卻停不下來。
迅猛龍的傷害像鑽肉的鉤子,活生生地撕開皮肉,他已經接近發狂,只是一直跑著,隱約在風聲中聽見安茲塔人的呼喊,但是聽不清也看不清。
眼邊的迅猛龍不知為何停下攻勢,法貝路希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想停下來,但是本來就不習慣疾跑的他瞬間失去平衡。
瑪拉哭喊道:「不、不!大黑——不!」
安茲塔人拉緊了蛋龍韁繩,勘勘停在崩塌的土地邊緣。
黑龍帶著一身的迅猛龍隨著一片崩塌的土石被沖下裂谷。
他在土石中翻滾,那些迅猛龍也一同滾下去,他們被沖下峭壁,黑龍在空中翻了好幾圈,直直落進谷底。
法貝路希看見旋轉的天空,也看見兩側的峭壁向天空合攏。
他什麼也沒來得及反應,甚至沒有想到任何關於冰雪大陸或者山洞前的事情,那片旋轉變成了意識的水渦,把他給吞噬了。
安茲塔族長急急下龍,小心地探到裂谷邊緣向下望去。
一動不動的黑龍身邊有許多小點逐漸包圍過去,接著一擁而上……族長抱住衝過來的瑪拉,部落女人掙扎著想要過去。
「安立德!讓我過去、放開!」
「瑪拉,不要看。就這樣吧,不要看。」
裂谷中,女人的哭聲來回飄搖。
迅猛龍們大多摔得不重,黑龍的背心與翅膀很好地保護了牠們,只有兩隻摔死,因為牠們在龍頭上,沒有皮革綁帶可以固定身體。
迅猛龍們緩緩起身,甩甩頭,梳理一下羽毛,恢復了精神。
大餐就在眼前,牠們依照習慣小心地包圍上去,在確定黑龍沒有反應之後,跳上龍驅,就要撕開那些鮮血淋漓的傷口……
一隻迅猛龍慘嚎一聲。
剛撕開的血肉突然分裂,一道殘影甩過,纏住牠的頭與身軀。
黑龍的傷口一張,吞掉了牠。
迅猛龍們長聲咆嘯。
黑龍的頭顱、四肢、尾部猛然爆裂,但一點血也沒有濺出來。
龍軀失去形狀,轉變為十數條肉藤組織。
迅猛龍四散奔逃,血肉絞成的組織藉著高速變形方式的活動,鋒利的末端在眨眼間切開牠們,緊緊逮住剩餘的迅猛龍,將牠們拖進翻騰的血肉組織,那兒有個傷口般的扭曲大嘴……
裂谷趨於寂靜,黑龍重新出現,依舊死寂並完整地躺在那裡。
荒野賢者拿起他剛煮好的茶。
裡頭飄著濃郁的部落茶香,顏色各異的香料渣與草末在杯中翻滾,又稠又濁。他剛要噘嘴親吻杯沿,好似突然聽見了什麼,停下動作。
賢者發呆般地傾聽了一會兒,繼續他這個月以來的口頭禪。
「好好作夢,法貝路希──好好地。」
他低低唱起歌來,一手就著草紙與樹炭。
龍之地有一座荒山,
群龍駐守,麟毛閃爍。
峽谷裡有猛烈旋風,
野牛疾奔,黑曜璀璨。
穿越銀色濕冷荒霧,
金皮的龍王住在山巔上,
漆黑的邪龍住在荒地外。
火炬般的枝枒燃燒,
海潮拍打陡峭山壁,
龍火吹襲高山峻嶺,
去無法跨越的深淵,
到暮色金光的深處,
乘上時間河流之舟,
自願交出手中船舵,
不可說之處的回聲,
將前來與你做約定。
補充資料:迅猛龍其實沒有侏儸紀公園裡面看到的那麼大,大概跟狗差不多。電影裡面看到的體型是盜龍,而迅猛龍屬於伶盜龍(光字面意思就說牠是小隻的),介於中間的是恐爪龍。
馳龍科(Dromaeosauridae)又名奔龍科,裡面是一群看起來很像侏儸紀公園的小藍的一群恐龍,有大有小有毛有禿(?)。在非正式的用法裡,牠們通常被稱為「盜龍」。
迅猛龍在馳龍科底下的迅猛龍亞科的迅猛龍屬,迅猛龍亞科通常被定義為:「馳龍科中,較接近於迅猛龍,而離馳龍較遠的所有物種」。
但馳龍科的內部分類是經常更改的。在最初建立的時候,迅猛龍亞科只包含迅猛龍一個屬。後來研究則包含了其他屬,通常為恐爪龍與蜥鳥盜龍。但是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來補充資料
我本來想用體型在中間的恐爪龍,可是又覺得法貝路希一定齁不住(對主角超沒信心),所以改成了小小隻的迅猛龍,雖然這樣我就覺得安茲塔人跟牠們打起來的場面就沒有了帥炸的元素。
之後的大百科我會把這次出現的迅猛龍完善為「安氏迅猛龍」——雖然這個名字好像老早幾個月前就被我放進目錄中了,可是大百科的更新進度頗慢(抹臉)——定義為一種可以在獵物身上奔馳的靈活迅猛龍,腳上的爪爪更可怕,然後體型再比迅猛龍大一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