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光芒中映照出一個狼形的背影,是薩格雷爾,參和著血水的汗水正從他臉上滑落。
一旁,與清晨陽光不相襯的黑色巨大能量場仍不止息,它染黑了四周一切,甚至連陽光也無法透析,就像是吞噬了太陽的黑洞一般。
毫無消散之意的黑色氣場中,緩緩湧出了新一波的魔獸。
『拉姆德!』雷爾一聲嘶吼,喊著黑色氣場中間的人的名字,同時那也是他主人的名字,更貼切的說法是,在黑色氣場中的人就是他主人。
聽到那一聲吼叫,魔獸們注意到了站在那屍體堆上的雷爾,它們以一種極快地速度朝雷爾襲去。
看著向自己襲來的魔獸群,雷爾再次抓緊了手中那把斷掉的大劍。
在第一隻魔獸撲上來時,他再一次對著氣場中央大喊:『快醒醒啊!別再被控制了,我知道你還在裡面。』
話音剛落,撲上前的魔獸已近在眼前,雷爾一個揮砍,就在那幾毫米之差,利爪就要碰到時,魔獸被分成了兩半。
魔獸濺出的血灑在臉上,雷爾向一旁吐出一口噴進嘴裡的鮮血,已經顧不得去擦掉臉上的污血,因為緊跟在後的魔獸已經接近。
一隻、兩隻、三隻……沒完沒了的魔獸,讓大劍已經不堪負荷,雷爾看準時機便撒手一丟,順便解決掉幾隻準備撲過來的魔獸,隨後他不情願的抽出那把一直別在腰間的短刀。
『這感覺還真諷刺。』雷爾看著短刀碎念。
除了身為一個巨劍士,居然要用這麼一把小不溜丟的東西作戰的不自在感之外。
另一點就是,這把短刀正是拉姆德送給自己的,同時這也是為了能讓自己待在這個世界的契約之物。
拿著這麼小一把短刀也只能貼身戰,沒過多久,雷爾身上出現了大量傷痕,而倒下的魔獸卻遠不及身上出現的傷口。
『可惡、可惡、可惡……』雷爾嘴裡咒罵著分散痛楚,同時也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
很快的,不利於作戰的短刀,讓雷爾被淹沒在魔獸群裡,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坨噁心的黑色物質聚在一起扭動著。
『小……雷……』此時黑色氣場中傳出一個細微的聲音。
是拉姆德,虛弱的他,似乎是稍微從黑色能量的控制中擺脫,不過眼前他並沒有看見雷爾,只有一團黑色的蠕動物質。
拉姆德無力的舉起一隻手,用自己最後僅存的法力,向那一團不明的噁心蠕動物質,詠唱了最後一次咒語。
一道刺眼的光芒從那團魔獸中迸出,那耀眼程度就連陽光也給比了下去。
就這麼一瞬間,那些原本將雷爾包住的魔獸全都被消滅殆盡,雷爾大口喘著氣躺在那原本的屍體堆上,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剛才自己差一點就死了。
『雷……』看著不明朗的天空,耳邊響起了曾經那親密的呼喊聲,雷爾不以為意,他覺得大概又是幻聽了吧。
『小雷……』不對,這不是幻聽,雷爾迅速坐起了身,他發現原先無法靠近的黑色氣場,竟出現了一處空隙,而拉姆德正在其中叫著自己。
雷爾興奮地奔向拉姆德,激動的一把抱住他。
『主人!』
『小雷,時間不多了,黑暗很快會再次控制我,趁現在,殺了我。』拉姆德沒有回應雷爾的深情擁抱,而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痛心的話。
『不要!一定會有的,會有其他辦法的!』雷爾不可置信的鬆開手往後退去,他哭喪著臉看向拉姆德。
畢竟他還是自己的主人,雷爾怎麼可能下的了手,他相信,一定會有其他能救主人的辦法。
『快點!』拉姆德大吼。
『不要!』雷爾也吼了回去。
『這是主人的命令,你這低賤的召喚獸,給我聽命令阿!』
『不可能!就算你這樣叫,我也不會服從的!』
雷爾流著淚,但是他哭不是因為拉姆德這樣叫他,而是因為他真的無法狠心下手殺掉一個自己最敬愛的主人。
看著拉姆德的臉,他也知道拉姆德是為了激怒自己才這樣罵自己的。
雷爾手裡緊緊捏著短刀,逞著脾氣說:『而且,你忘了我從來都不聽你的話嗎?』
拉姆德早就料到雷爾會這樣回答,於是換上了笑臉,對著雷爾說出自己最後的要求:
『那……至少在最後,可以給主人一個擁抱嗎?我想在最後,再感受一次小雷澎軟的毛。』
雷爾看了下自己身上那乾掉的血汙,以及早就黏在一起,不再澎軟的毛,抬頭又看向張開雙臂迎接著自己的拉姆德。
他,慢慢地走向拉姆德,這是第一次,雷爾聽拉姆德的話。
『乖狗狗,這樣就對了。』像往常一樣,拉姆德嘲弄著向自己走來的雷爾,只是這次雷爾並沒有生氣。
『謝謝你,雷爾……』
在那只有一步之差時,雷爾聽見了拉姆德這樣對自己說,那瞬間他不明白這是甚麼意思,只知道拉姆德抓起了自己的手將自己拉了過去。
直到他感覺到一股暖流從自己手中流下。
雷爾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拉姆德抓起的正是自己握著短刀的手,他抓住自己的手將刀子刺進了他自己的腹部。
『謝……謝,很開心遇見了你……』
『不!不要、不要、不要……』
隨著雷爾的哭喊聲,拉姆德的身體逐漸癱軟在他懷裡。
籠罩四周的黑暗,伴隨拉姆德的死亡消散,一旁的魔獸屍丘也化為塵土散去。
陰鬱的天空,在雷爾斯心裂肺的哭喊聲中明亮起來,彷彿在訴說著這一切的結束。」
「好了,故事全部講完了。」艾爾帕基小鎮上的餐館內,一名旅人將原先坐在腿上的孩子抱到地上,站起身準備離開。
「唉——」周圍小朋友們聽不過癮般,發出了一聲聲驚嘆,團團將這位戴著兜帽腰間別著一柄短刀的旅人圍住不讓他離開。
拗不過孩子們的旅人,思考了一會後說:「如果還有機會,也許能把後面的故事講給你們聽。」
「耶——」一聽到還有故事可以聽,那些原本已經氣鼓鼓嘟著嘴的小臉蛋,很快地便消了下去。
說完,旅人頭也不回地踏出了餐館,身後傳來的是孩子們依依不捨的道別聲。
走出城鎮,旅人脫下了兜帽,抬頭看著晴朗藍天,任由陽光放肆地灑在臉上,他小聲說了句:「十年了,主人等我。」此人正是薩格雷爾。
廢墟的教堂內,正中央的地板上畫著一個偌大的法陣,雷爾將手中剛取得的一個召喚物件擺上法陣。
法陣的中心還有一個空位,雷爾站了進去,嘴裡唸誦咒語啟動了法陣,因為最後的東西是只有召喚者自身才有的,那就是——一顆思念的心。
一圈暗紫色的光芒竄起,將雷爾包覆在其中。
等到法陣平息下來,出現在法陣中的除了雷爾,還有那氣息微弱的拉姆德。
看著眼前虛弱的人,雷爾將他抱了起來。
「小雷?」
一句簡單的叫喚,讓雷爾在那瞬間哭了,因為懷中的人讓他既陌生又熟悉。
他不認得,更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流淚。
「啊——」
失去相關記憶的雷爾,發出思緒崩潰的痛苦怒吼,他犧牲的是他與拉姆德之間的所有回憶。